原创 neo李 晓理非叨 2024-01-21 08:00 发表于北京
这个问题看似对经济理论本身无关紧要,但是却涉及到经济学这门科学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这个起点问题,决定了这门学问到底是一个基础坚实的研究真实世界的科学,还是仅仅是一个纯逻辑层面的看似华丽无比,却根基不牢一推就倒的沙雕城堡般的逻辑游戏。事关重大,不可不查。
我们说过,科学的起点只能是其研究对象。但是,科学家们找到这个作为起点的研究对象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自然科学家们一开始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们这个世界有如此五彩缤纷的自然现象,为什么苹果会落向地面,为什么会刮风下雨,天上星辰是什么,我们的宇宙从何而来,未来又要向何处去……一系列对于这些真实存在的追问,让他们不断追寻深入,于是找到了基本力场、光速不变、基本粒子等经得起实验检验的客观存在,建立起自然科学的庞大体系。
经济学家则试图探索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会形成,人的社会与其他动物群体的本质不同在何处,市场交换带来了什么,政府政策如何影响经济体系,货币从哪里来,又对经济起到了什么作用等诸多问题的答案。而这一些列的追问,则把经济学家引向了唯一可识别的真实存在——人的行为,一个个具体的真实的人的行为。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事件,都是由一个个人的行为造成的。没错,这一事实也正是经济学采用我们之前专门介绍过的经济学方法论——个人主义的原因。
然而,当科学家进一步地发现每个人在特定情况下为何这样行动而不那样行动,我们却无法找出进一步确定性的不变规律,最多只能含糊的说由于某人的个性和环境使然(没错,这就是经济学采用方法论二元论的原因)。对于这种我们已经无法找到更进一步的原因的客观存在之物,我们把它称为极据或者最终给定。极据,是任何科学都存在的客观事实本身,前面说的自然科学中的基本力、不变的光速、基本粒子等,也是自然科学的极据。而自然科学的极据与经济学的极据区别在于,自然科学的极据是经验发现的,随着我们研究手段的进步而被突破,事实上自然科学理论的每次进步,几乎都是极据的推进;而经济学的极据则是先验的,基于人的先验心智本身,经济学极据的推进则只能等待我们无法想象超人心智的出现了。对于此处所讲的先验,大家可以参考之前的文章——《经济学的先验与真实》。
当发现上述这些事实之后,经济学家就只能对行为进行分析,识别出行为的先验要素,最终形成了经济学研究的起点——一般行为概念。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看到,以一般行为概念作为经济学研究的起点,不是经济学家突发奇想的一个假设,而是为了理解整个人类合作体系,追溯到最终基本事实的必然结果。这个起点不是一组我们描述行为这个基本事实的命题,更不是什么公理,而是真实的行为本身。而这也成为经济学理论与另一个我们熟知的先验理论——几何学的根本区别。几何学起始于一组公理,通过先验的演绎推理形成逻辑一致的理论体系,是纯逻辑产物。而经济学,则是研究真实存在之物,它建立在先验的真实事物之上,这个真实之物是如此坚实,绝不会如公理那样产生否命题、逆命题与逆否命题。而这,也正是经济学这门科学坚实不破的根本保障。
最后,我想可能还会有读者试图问这样一个问题:难道我们就不能尝试突然行为这个极据,去寻找更进一步导致行为产生的确定性的规律吗?对此,经济学的回答是,任何一门科学,都有其边界。突破这个边界,就超出了这门科学的能力范围。事实上确实有科学家在研究人脑中的物质变化如何影响人的行为,我们且不讨论这种基于人心必然产生于物质的假设的研究是否正确,这种研究也显然属于自然科学的范围了。另一个事实是,此种研究目前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甚至连准确描述行为的概念都没能建立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要求经济学家突破极据,除了建立玄学乃至宗教信仰,不会带来任何其他东西。
好了,对于经济学研究的起点问题,我们已经说得够多了。为了不让读者太无聊,恐怕我短期不会再聊这方面的问题。后面我们就从这个起点开始,一步步构建经济学的大厦吧。